诗书画苑
八十年前的飞云江下游截弯工程
更新日期:2015-04-23 14:39:32
2014年是飞云江下游下林沙洲段截弯工程实施80周年。这是瑞安水利建设史上值得纪念的一件事。
飞云江是浙江省八大水系之一，发源于景宁县洞宫山白云尖北麓， 流经泰顺、文成县，从高楼镇黄岙村进入瑞安市，在上望街道新村注入东海，全长195公里，流域面积3729平方公里。下游江面宽阔，上游来水与海洋潮汐共同作用，水流复杂。对这样的河段实施截弯，就算在当今也属于重大工程。
相关志书的记载
对于80年前的这项重大工程，现在想找到完整的资料已经很困难了， 能查到的文字记载主要见之于《瑞安市志》、《飞云江志》、《瑞安市水利志》等志书。此处摘录两段：
《瑞安市志》第738页：“民国 23 年（1934年）瑞安县长陈成督工截去飞云江下游沙洲湾4.68公里一段湾径，另开一条直港，缩短航程3.38公里，有利泄洪入海与航运。”
《飞云江志》 第167页：“沙洲湾，位于瑞安市龟岩和下林两地之间， 弯径4.68公里，以前船只经过此湾，须费宰一头猪的时间，俗名‘宰 （煺）猪湾’。民国23 年（1934年），瑞安县政府报请浙江省建设厅批准裁弯取直，于当年冬开工，‘征集民工，以工代赈’，经数月开挖， 完成1.3公里新河道，缩短河长3.38公。”文字虽然简短，但大致情况已记述清楚了。查民国10年（1921年）的飞云江下游测绘图，对照现状的河道平面图，基本上可以还原飞云江下林沙洲段截弯工程的平面布置。80年前，原弯道流经陶山镇岱西、岱下、航浦等村，围绕沙洲村拐一个大弯，截弯工程的决策者选择在沙洲和下林村之间开挖新江，弯道被大大缩短。
耄耋老人的回忆
80年过去了，当年出生的婴儿到今天也已成了耄耋老人。现在还有健在的了解该工程施工情况的老人吗？幸运的是，笔者在仙降街道下林村 （现分为2个行政村）采访到了96岁高龄的瞿秀弟老先生。瞿老是1949年入党的老党员，曾长期担任村支部书记，至今仍身体硬朗，思维清晰。飞云江下林沙洲段截弯工程实施那年他已16岁，现在还记得当时的一些事情。他说，新江开挖前，陈成县长专门来到村里，是坐篼（竹制的小轿）里抬来的，随从若干人。“县太爷”进村， 这可是轰动全村的大事啊！所以记忆特别深刻。县长到了以后先去江边和田里看，后召集村里的代表人物开会。因他是外地人，说的官话村里人不懂，还专门有人当翻译。
瞿老说，县长进村开会动员以后，村里的头头们就着手做有关村民的工作，开展征地等相关事宜。记得是入冬以后开始施工的。参加劳动的民工很多，就像解放后用“人海战术”挖河一样，都是靠人力，用铁锹挖土，用畚箕挑土。刚开始想把河挖得宽一些，但是，堆土的地方也不好解决。后来就改变方案， 挖得窄一些。新开的河道，“单万载”（载重量1万斤的木船）刚好可以调头，顶多15米宽。没想到新河一通水，水流 抄近路”，很急，河底越冲越深， 河岸崩塌很快，泥土不断被水流带走，一年时间就变成现在这样的宽度了。
瞿老感慨地说，沙洲与下林原来仅隔着一爿垟，两村的放牛娒都互相认识。有一首民谣也把两村合在一起讲：“养囡覅嫁下林和沙洲，晴天冇水吃，落雨滑溜溜。”现在两村被新江隔开已80年了。村里人至今把当初开挖新河的起点叫“新江口”。1949年建立的新江乡 现并入仙降街道），其名称也由此而来。
笔者站在下林村西北角的江边土堤上，眺望对岸的陶山镇沙洲村。正值平潮，宽阔的江面水流平缓。对岸的农家楼房、高压输电铁塔似海市蜃楼，可望而不可即。谁会知道，80年前，眼前的江面曾经是阡陌相连的农田？
飞云江故道寻踪
陶山镇的岱西、岱下、航浦等村，80年前属于沿江村，与南岸的沙洲村隔江相望，连村名都带有沿江的痕迹。“岱西”、“岱下”原名“埭西”、“埭下”，埭”就是江堤。岱下有一自然村名叫“厂埠”，也与沿江有关，因江边建有船埠及值守的茅棚厂而得名，至今船埠的上岸道路仍在。航浦村，因村庄位于入江浦口而得名。开挖新江以后，飞云江干流改道，飞云江故道淤积成陆， 这些村与沙洲村连成一片，原本沿江的村庄就远离新的江岸了。沙洲村原是飞云江下游南岸一个较大的村庄（现分为3个行政村），三面临江，属仙降区管辖，截弯工程把该村“推”到了北岸，946年划归陶山区管辖。
飞云江故道淤积以后，周边各村共新增土地约2000亩，现在大部分已垦造为农田。经过80年的沧桑巨变，沙洲村的道路、河网等基础设施早已与陶山镇中心融为一体。但是，村民的讲话腔款、风俗习惯仍与南岸相同。流行于飞云江南岸的民间习俗 “卖纻”，也在沙洲村得以保留。
不知道这段历史的人根本不会想到，这片淤积而成的农田原先曾经是滔滔云江。但是，若是有心人仔细辨认，老的江岸仍依稀可辨，淤积而成的耕地明显比原江岸低1米左右。查看卫星地图，80年前的沙洲村江岸轮廓线和飞云江故道更是清晰可见。
八十年后的评价
飞云江下林沙洲段截弯工程实施至今已整整80年了。笔者作为一名水利专业技术人员，对当年工程的决策者、组织者、建设者是深感钦佩的。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值得肯定：
其一：工程效益是综合的。防洪方面，截弯工程缩短河道长度3.38公里，大幅度减小该段河道弯曲度，有利于提高飞云江下游泄洪能力， 降低洪水位。航运方面，飞云江当年是泰顺、文成至瑞安的水上航运通道，一艘艘“大峃艇儿”靠人力在江上航行，航道变短，也就节省了行船的人力和时间。造地方面，新增土地约2000亩，为子孙后代增加了宝贵的土地资源。
其二：工程方案是科学的。一是工程选址科学。在当时的技术经济条件下，选择了无拆迁、开挖工程量较少的位置，做到投资省、见效快。截弯开挖的新河，下游端正对北岸的龟岩山，使新的湾顶不再因冲刷而后退，可以稳定河势。二是施工方法科学。先开挖较狭窄的引河， 利用水流冲刷发展成为主河，节省了人力、财力、物力，这也是当今实施河道截弯取直工程常用的方法。
其三：工程推进是有力的。开挖新江需要用地数百亩，能短时间里完成征地，在当年土地私有的情况下实属难得。开挖 1.3公里长的新河 （引河），全靠人力施工，数月之内就完成了，反映出瑞安人民具有吃苦耐劳、能打硬仗的优秀品质。